在这标准的粤语问候三连之下，四皇子宋鑫集一下子蒙了。
从小就没怎么骂过人的宋鑫集在皇室良好的教育熏陶之下，能骂出最狠的话也就是“孽障逆种”文绉绉之流的词，就连“畜生杂种”这样的话语都极少说过。
毕竟谁也没有胆子去和皇子对骂，这对他来说属于无需掌握的技能，没有理由浪费时间在上面专研。
虽然他并不能听懂具体骂了什么，但怎么看也不觉得这是啥好话，不由得怒从心中来。一看还是一个书童骂的，一旁的主人都没有出声，当下更是气愤。
这位四皇子脸色涨红，指着我连话都说不流利了“你竟然对本........本公子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我差点就翻了一个白眼，你当众调戏良家少女，我没有直接把你的头按在菜里就不错了，出言不逊算什么。
不过在他们上来之前，老道便悄声传音道这伙人其中两个都是第四境界的高手，看来这个公子哥来头应该不小。
我歪着头，天真无邪的眼睛满是委屈，一脸无辜的问道“公子哥哥何出此言？”
宋鑫集立马语塞，他就算想解释也无能为力，只得硬着头皮喝到“本公子又不是傻子！”
我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公子哥哥误会了，这是我们家乡的习俗，对于尊贵的人我们会在对话开始时先用方言问候对方，这也是我们家乡的最高礼节。这句话的意思是对阁下久仰大名别来无恙，并且祝对方全家身体安康花开富贵。”
看着我郑重其事的样子，宋鑫集也有些不确定了。
他将信将疑的看向桌子上其他几人，却也没法有什么异常——老道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吃着饭菜；中年汉子低着头擦拭着倒出来的酒水，估计是太用力身体一阵耸动；宋鑫集心仪的女子一直没有任何动静，隔着面纱甚至连表情都看不清。
“公子哥哥，以后去了两广别忘了用这句话问候别人啊！”我真挚诚恳地请求着，只见一旁的柳何哉又是一阵耸动，差点把头埋到了桌子底下。
“哦哦，好好好........”宋鑫集一脸尴尬，被我这么一搅和，他也不好意思再出言让瑾麝掀开面纱了，只得悻悻的退了回去。
宋鑫集回到自己的雅阁之中，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道“前面让仙子和大长老看了笑话，还望莫怪。”
“无妨。”大长老只是摆了摆手，宋鑫集知道对方就是这个事不关己的性子。
云台仙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甚至连话都懒得回了。
阮嫣然之前之所愿意答应宋鑫集一同前往，除了自己的任务，其他这些也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对方求的是自己的姿色，而自己求的是对方的地位所带来的影响。她倒不觉得自己如何势力，若是有真的有必要的话，她甚至都会考虑自己和皇室的联姻。
但阮嫣然现在已经在心里彻底拉黑了对方，男人好色不可怕，但这样人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宋鑫集有些难堪，他看出来云台仙子已经很不高兴了。
他其实心里心中确实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他虽然觉得面纱之下的女子不是一般人，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一行来武当显然也是来烧香的，自己早晚能碰到何必急于一时？
对于云台仙子的无礼，宋鑫集心中气恼却无可奈何，毕竟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失势的皇子，对方确实没必要对自己卑躬屈膝。他心里默默念着“等我完成这件事让父皇对我刮目相看时，管你什么云台仙子还是那面纱女子，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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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对方进了雅间，柳何哉终于忍不住了，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擦着眼睛，估计是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靠哉叔你注意点形象好吧，你的大侠风范呢？”
柳何哉打趣道“要不是看你平时这泼妇骂街的样子，我都差点以为你就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呢。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我竖起中指回击“这是天阳教我的有意见？你骂我等于是在骂五公主哦。”
“噗。”却见瑾麝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看的我们面面相觑。
“瑾麝你的笑点好奇怪。”我不负责任的点评着。
“咳咳，”瑾麝一下了红脸，赶紧转移话题“之后还请天师和我们一道去武当见掌门了。”
老道喝了口酒楼精装的烧酒，砸吧砸吧嘴，也许是他特意没有用修为压制体内的酒精喝得有些醉了。
他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本来贫道是不会再回武当了，毕竟我早就和武道脱离了关系。但是看着你们陈家确实对武当有恩，又请我吃了一桌好菜，还是勉强答应吧........”
我差点就想把刚才问候四皇子的那句话再问候这老头一遍，之前还说着自己会和他掌门师弟合力解决我身上不能修炼的问题，现在居然变成勉强答应了？
但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有求于人嘛。都说拿别人手短吃别人嘴软，不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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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前去过一次武当，但这次的武当之行显然和我之前的所见有着天壤之别。
之前的武当山，熙熙攘攘的全是游客，人头攒动之下屁都看不见一个。而此时的武当山，虽然也有些许人气但相比起我印象里的旅游胜地，这里只能算的上冷清。
比起远道而来的香客，武当山的道士反而更多一些。
不少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见到我们之后，便作一揖再离去，仿佛是习惯使然。也有的道士拿着扫帚清扫着落叶，或是除草的，或是在道观诵读的，井然有序中又带着一丝清闲平和。
武道大大小小的道观多达五十多座，但每个地方都会有道人在此执勤，据老天师所说这些执勤的道人便是为香客看相解签的。
我好奇的问道“算命这东西准吗？”
“这就要看算的人道行深厚与否咯。”
“那要怎么个深厚法，比如说你自己呢？”
老道漫不经心的随口说道“勉强称得上能掐会算吧。”
我撇了撇嘴“你这大真人都这样说，岂不是意味着这里其他给人算命的道士基本上就是胡说八道了？”
老天师停脚步，面色尴尬。
“一菲，不可胡说。”瑾麝使劲瞪了我一眼，生怕自己这张嘴得罪了天师。
“七小姐确实也没说错。”老道正色道“修为低下之人，很难看得清别人的因缘运势，更何况命运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想要预测更是难上加难。对于道行不够之人，所谓帮别人占卜算卦其实就是通过旁敲侧击获得信息来反推你将来的运势，再通过你的面色来反推的身体状况，这些技巧其实在坊间也多有流传。但哪怕是道行到了，我也并不想给他人算上那么一卦。”
我大惑不解“为何？”
“天机不可泄露。”
“天师您别蒙我啊，这有什么不可泄露的？”
老道没有敷衍我，反而认真的解释道“因为人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命运也是如此，其牵连之广远非你可想象的地步。若是你开了天眼，便会发现每个人的因缘线都会向远方延伸，和其他人的因缘纠缠在一起。地位越高，修为越高之人，和其他牵连便越广越深。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人只要其中一个因缘线因为外界而变动，很可能将是天翻地覆的结果。”
“而只要我去占卜别的运势，便会和他人产生因果。此人若是因为我的占卜而使得他今后的命运发生改变，我便要承担被天道反噬的后果。所产生的改变对周遭影响越大，反噬也越大，这就是为什么佛家那些秃驴不喜欢沾染因果的原因。如果只是为一个平民百姓算上一卦，这种反噬我当然承受的起，毕竟一个凡人很难掀得起什么风浪。但是假如这个人是当朝天子呢？这便是天机不可泄露。”
“天道反噬？真的有这样的存在吗？”对于不能修炼的我来说，天道什么的，还是太过虚无缥缈了。
“怎么就没有呢？”老道笑了笑“你难道就没听说过上天眷顾这个说法吗？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修炼者之所以可以逆天而行，便是老天爷给饭吃。而那些所谓的天命之子之所以成就不可限量，可不就是天道垂青吗。”
我无言以对。
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东西，哪怕拼了命努力也无法得到，若是老天爷不赏饭吃，你一辈子都是个凡人。我无力去争辩这个既定的事实，但心里却愈发的不畅快。
见气氛开始沉闷，老道便换了话题“你们有么有发现，这方天地和别处有何不同？”
我开始左顾右盼，但除了发现比其他地方多了些香火之气，唯一不同的也就是这里的空气质量更好了。
“莫非这里的道士都是些老处男？”
“混小子你别跑，看我不削死你！”老道一个拂尘向我甩来，吓得我一下躲到了瑾麝身后。
“妈啊天师杀人啦！天师........唔！”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瑾麝捂住了嘴“还望天师别和她计较。”
“哼，我要和她计较早气死了。”老道收起拂尘，总算让我松了口气。
柳何哉突然开口道“此处灵气比别处浓郁得多，是个不可多得的修炼圣地。”
老道笑着点头，面色得意道“在道教发说法中，这世间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这些地方无不是远古神道居所或是大能飞升之地，经过演化之后便成了仙境一般的风水宝地。修炼者这此无论是是修炼还是悟道都是事半功倍的效果，哪怕是凡人要在其中居住都有意想不到的妙处，而武当便是这其中洞天福地之一。”
“武当山是洞天福地？”
老天师笑着抚须而道“这样说倒也并不准确，因为洞天和福地不能笼统而言，是要分开算的，其中又以洞天大而福地小而区分。武当山还达不到洞天的级别，便只能算作福地。”
我有些惊讶，反问道“武当已经算是如今的道教祖庭了，哪怕放眼整个大煌也没有哪个宗门可以出其右，这都只算福地那什么地方才算洞天？”
老天师的先前的笑容戛然而止，似乎我的问题有些超纲了。
但一路上来他已经知晓了我的脾气，显然不能随意糊弄过去，只得叹了口气道“我之前也说过，虽然我们道教一脉对于史前的记载保留的还算完好，但是这万年期间两界的隔绝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我们连和上界任何的仙神连感应都无法进行了，很多遗留的问题已经无法返本溯源。虽说是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说，可是整个大煌纳入谱牒，有据可查的福地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更别说什么洞天了老道我见都没见过。”
瑾麝开口道“有没有可能是武当以前是洞天，由于绝地通天之后灵气日益枯竭而退化成福地了？”
老道点头表示赞同“有这种可能。”
“但还有一种可能，”我看向老道“敢问老天师，这福地洞天之说，是你们道教一脉什么时候确立的？”
“唔.......那可是很久以前了。”
“有多久？比如，盘古大陆还没有被打碎的时候？”
我的话音刚落，三人脸色都有些晦暗不定。
他们都不是蠢人，我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所谓的“天下”只是盘古碎片的一小块，那些其他更大的碎片明显已经变成了更大的世界，而剩下的那些洞天福地，很可能就分散于这些“天下”之上。
我看着老天师，对方低着头，似乎是在沉思，又或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也许因为道教一脉香火传承从未断绝，所以老天师哪怕是在这绝地天通的时代仍然知道了不少隐秘。但是似乎所有人都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所处的这个“天下”就是唯一，怎么还会有其他的世界呢？
这是人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对！”老天师稳住心神，反驳道“根据记载，盘古大陆被打碎之后，已经是地皇阶段的尾声，之后乃历届人皇接任天帝之位，而人皇那时可是居于我们这片天地间的，甚至都不在天界！我们这个天下是有人皇坐镇才可以有如今的景象，你所认为的其他的那些“天下”凭何可以如此？”
我笑了笑“那这绝地天通的一万年呢？末法时代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可谓是最黑暗的时代，更没有人皇的眷顾，那我们这个小碎片都演化成这样生机勃勃世界，为何我们的世界就一定是唯一？”
老天师无言以对，但毕竟只是猜测，要我拿出证据来自然肯定是做不到的。只见老天师开始有些烦躁的在台阶上踱着步子，可能是因为我的猜测与后来他们道家所定的教义产生了冲突。
我突然道“不仅不如此，老天师应该还有一些事情没与我们说吧？”
“此话怎讲？”
“比如.......在那万年以前，飞升是不需要经历天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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